赵晓：新冠病毒教会我们——没有敬畏，人就是在“裸奔”|哺乳动物

文：赵晓（独立经济学家）

经济学关注“最大化（Maximize）”，但同时也强调“合理边界（Rational Boundary）”，因为只有在合理边界与条件下的最大化，才是有利于人类福祉的；相反，没有敬畏，唯利是图、目空一切、凌驾一切、超限而战，迟早酿成大祸。 

近期，“新型冠状病毒（2019-nCoV）”的爆发，再次提醒我们要改变思维、观念，从以往为增长不惜一切的唯GDP经济学，转向有敬畏的“生命经济学”。

内心有敬畏，行为才会有边界

国人多论敬畏，但谈敬畏的经济学家素来少而又少。可喜的是，近年来经济学家谈敬畏的也越来越多，这是好事情。 

例如：市场派经济学家们再三强调要敬畏市场，因为市场比人强，唯有市场主导资源配置才会有好的经济效果，把一国经济搞好需数十年，搞坏则不出十年且不过三招（国进民退、劫富济贫、闭关锁国）。

还有人强调要敬畏规律，因为不懂规律、违背规律必然遭受惩罚。

还有人强调要敬畏法治，因为没有法治就没有市场经济。笔者也曾讲过：没有现代政权制度就没有现代产权制度，所谓市场经济也就不过是在裸奔。

对于中国资本市场，还有经济学家特别强调要敬畏投资者，不要让投资者失望，更不要借助资本市场“圈钱”，令投资者血本无归。

随着中国经济的下行，还有人强调要“敬畏周期，剩者为王”，因为中国人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周期性波动的考验。但2019年成了“财富毁灭元年”，接下来严峻的考验已经来临。

还有人强调要敬畏市场的不确定性。因为凯恩斯反复强调我们需要——“提醒我们自己：不论在个人事务，还是在政治和经济问题中, 影响着将来的人的决策都不可能单纯取决于精确的数学期望值,因为进行这种计算的基础并不存在”。

这对于当下正遭受黑天鹅式的“新型冠状病毒”侵袭的中国经济来说，实在是智慧的提醒。历史，从来不会线性发展！

还有人独具一格地强调要“敬畏民意”。例如，前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，就特别强调“天大地大，民意最大” “敬畏民意，就要敬畏公民权利，敬畏法律制度，敬畏公众舆论，敬畏公共责任，敬畏社会评价”。

这些话，放在公共卫生危机爆发的今天，可谓字字放光。

所有这些“敬畏”的声音，笔者都非常赞赏。唯有内心有敬畏的人行为才会有边界，也才是值得信任的人！

借着“新型冠状病毒”，我要谈论“敬畏生命”的话题，我相信这是生命经济学的要义之一。因为，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经济资源，敬畏生命包括人类以及万物的生命，尊重生命的秩序、规律、边界也是最重要的经济学话题。

敬畏生命：宇宙中最稀缺的还属生命

生命，在我们生机勃勃的地球上似乎毫不稀奇、毫不足惜。同时，仰观宇宙之大，想象中更应该包含无限生命的可能。然而，到现在为止，地球之外，尚没有发现生命的迹象，地球人仍显得那样的孤独，宇宙中最稀缺的还属生命。

过去，人类被视为“万物之灵长，宇宙之精华”，因此生出“人类中心主义”，进而轻看、糟蹋自然和万物。然而，对生命稍稍走近和关注，人就会被深深震撼，敬畏之心油然而生。

笔者曾看过一个关于单细胞生物大肠肝菌的介绍，里面讲道：它的运动系统，也就是“鞭毛”部分其实是一辆“汽车”，有离合系统，整个系统仅由25种蛋白质组成，不多不少，没有一个多余的“零件”；最不可思议的是：其能效也就是能量转换率几乎为100%，每分钟两万转则等同于F1赛车发动机，能效一举秒杀人类所有机械设备。

病毒，比上述单细胞还要小得多，甚至无法在光学显微镜下观察到，只有扫描或透射电子显微镜才能观察。大多数病毒的直径仅10-300纳米，也就是蛋白质外壳包裹着几个基因（DNA或RNA）而已。

很多人分不清病毒和细菌。其实细菌是细胞，有细胞壁、DNA以及细胞器，可自行生产合成需要的酶并且代谢，可自行分裂繁殖，故可独立生存。

病毒则不能独立生存，只能借宿主复制自己，因此不感染就没有存在的意义。

病毒的大小大约是细菌大小的千分之一，宏观作比就如同战斗机之于航母。

病毒可以感染细菌，反过来却不行。20世纪早期，英国细菌学家弗雷德里克·图尔特发现了可以感染细菌的病毒，称之为“噬菌体”。

病毒虽小却无处不在，加总起来重量惊人，在地球的生命活动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。

有一篇文章《病毒简史：人类对大自然的不知敬畏，才是一切灾难的源头》这样谈论病毒：

据科学家计算，在每升海水当中，含有1000亿个病毒体；在地球的所有海洋里，大约存在着10的31次幂个病毒体。这个数量是海里面所有鱼、虾、蟹及其他海洋生物数量加到一起的15倍，这些病毒的总重量相当于7500万头蓝鲸；

如果把这些病毒体挨个儿排成一排，它们的长度会是4200万光年，这比整个银河系还要长得多。

病毒存在的时间远比人类悠久。只要有生命的地方，就有病毒存在；病毒很可能在第一个细胞出现时就存在了。

中国人受SARS病毒和新型冠状病毒的伤害太大了，又经常受电脑病毒的袭击，所以多数人恨透病毒了。殊不知没有病毒，也就没有人类。生物学家猜想，一亿年前，我们的远古祖先被一种病毒感染，获得了最早的合胞素蛋白，于是产生了最早的胎盘，变成了最早的哺乳动物。

渐渐地，因为不同的动物不断被不同病毒感染，产生新的基因，于是动物们产生了不同的分支，有了后来的食草哺乳动物、食肉哺乳动物，以及最终的产物——我们人类。

病毒肆虐，然而，某些病毒其实还能抑制传染病的蔓延，比如：病毒对霍乱弧菌的抑制。再比如：历史上有癌症病人就因得感冒，结果癌症不治而愈，其实是感冒病毒治好了癌症。威尔·斯密斯主演的《我是传奇》讲道：人类在未来消灭了癌症，靠的正是病毒注入。

科学家研究大肠杆菌为何生命力表现特别强，发现原来是被一种叫“噬菌体”的病毒感染了。科学家们称之为病毒帮助宿主“进化”。

所以，病毒杀人并非常例，因为它似乎非常聪明，懂得与“宿主”共生、共荣、共享才是正道，否则宿主死了，它也无法存活。“新型冠状病毒”的死亡率大概是3%，人被感染后无药可治，不能治愈但有很大的概率自愈。

这么小的一个小东西，居然有如此的生命智慧，甚至超过了许多利令智昏、竭泽而渔的权势人物，试问人类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病毒呢？

新冠病毒教会我们：没有敬畏，人就只剩下“裸奔”

在新型冠状病毒的危害问题上，我注意到国际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。一种来自于哈佛大学流行病学家埃里克·费格丁（Dr. Eric Feigl-Ding）。在他看来，“这是热核武级别的瘟疫，我们正面对着史上最毒的病毒疫情”“可能是自1918年西班牙流感以来世界从未见过的不受控制的大流行病”。这个说法令人惊恐，因最新研究判断西班牙流感曾导致约1亿人死亡，占当时全球人口的5%。

然而，新西兰医生，新西兰2014年度人物O'Sullivan博士坦率批评这种说法未免太耸人听闻，他还指出：“与病毒相关的死亡需要与其他疾病进行比较，例如流行性感冒（每年可杀死约100万人），以及霍乱，传染病和营养不良等问题——这些疾病共同导致更多人死亡，每年全球超过500万的儿童。”

很多人不知道，病毒帮助细菌“进化”，还具有明显经过精心设计的特性，仿佛是有更高级的智慧“预定”这个小小的东西要与“宿主”共谋发展一样。

对“新型冠状病毒”的最新研究还发现：这小东西居然还会“骗人”。就算你查体温也检查不出来，因为它不让“宿主”高烧，而是故意让宿主在看似健康状态下正常与人交往，悄然把病毒传染。不仅如此，就算你验血也未必能确诊，因为它还可以伪装成“阴性”。

这，真是太狡猾了！

那病毒到底算是什么，是生命吗？说起来，科学家们到现在也莫衷一是。有人认为病毒是生命形式，因为它们携带遗传物质，通过自然选择繁殖和进化。另一些人则反对，因为病毒缺少通常被视为生命所必需的关键特征（例如：细胞结构）。

由于病毒具有某些但不是全部的生命特质，通常被描述为“生命边缘的有机体”和“复制者”。

长颈鹿为什么脖子长得那么长？这是极其困扰进化论学者的一个问题。科学家们现在猜想，长颈鹿其实是由古代一种叫西瓦鹿的大型哺乳动物，经由病毒突变进化来的。然而，长颈鹿光脖子突然变长远远不够，它的肌肉、心脏以及血压等整个系统，都必须同时完成进化才行，而且必须一大群长颈鹿得同时变化才行。

最终，科学家们反对神学的进化论研究指向了证明神创的“预定进化”，即病毒帮助长颈鹿变异，其时间和进程仿佛是设定的，就像是按照谁的吩咐一步一步地完成，让生物朝着预定的方向演化一样。

这，实在是太玄了！如同量子物理带给人的震撼。难道，除了市场经济有“看不见的手”，万物和宇宙背后也有“看不见的手”？！

孔子曰“君子畏天命”。他的意思是，君子与小人最大的不同，就是君子敬畏上天及其赋予的人生使命。除了人，万物难道也都有其“天命”，要完成某个令人敬畏的“天意”吗？

如此，整个宇宙，岂不就是一个浩大的生命体。人类，身处其中、受益其中，岂能不敬畏、不珍惜，又岂能不自尊自爱？

现代经济学祖师爷亚当·斯密主张每个人都可以追求私利，然而他同时相信每个人都有道德信念，正如同圣经所说：“人是有灵的活人”，不仅如此，人类之上，还有“看不见的手”审视着人类的行为（“监观四方”），主导人类沿“道德情操”之路径而行！

中国人聪明、勤劳，也已变富。我们什么都不缺，缺的就是对生命、对上天以及天命的敬畏！但愿“新型冠状病毒”成为全民族深刻反思、更加进步的一个契机。没有敬畏，人在灾难面前就只剩下裸奔；没有思考，任何民族一而再、再而三的灾难功课都可能白受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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